接我,一刀12
喝了水。
水杯被她拿走,一絲沁甜在嘴中回蕩,
我下意識,“也不至于此,喝水,我還是可以的!”
師姐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后意識到我看不見。又回應(yīng)道“好,你的,眼睛,還可以治嗎?”
“應(yīng)該,不能吧”我又往桌子上去摸索,試圖找點(diǎn)什么東西,來緩解此時(shí)的窘迫。
我得承認(rèn),看不見的話,我會被人當(dāng)傻子耍!
顧無雙,她從不在意這些??墒?,那個(gè)費(fèi)勁心思贏她的師妹,本就傲氣。如今,縱然她裝得若無其事,但是怎么看不出來呢,她很無措,失去她那雙眼,她很迷茫。
顧無雙眼中露出憐憫。
只是若叫我瞧見了,定然會不爽,果然大師姐就是大師姐。她永遠(yuǎn)會把自己放在高位,高高在上的,憐憫我!
撕破她臉上的平靜與憐憫,這樣,我與她,才算平等。
靜默片刻,之后,我還是開口了,因?yàn)楝F(xiàn)在我只能信她,“師姐,你能不能送我去城主府,我與,我與城主相熟?!?p> 我蜷著手指,心中有幾分忐忑,我怕師姐罵我色令智昏,眼睛瞎了不想著治眼睛,竟然還想著去找人。
“城主,是一個(gè)什么人,尋他作甚?柳一刀,先治眼睛,我會治好你的眼睛,讓你重見光明?!鳖櫉o雙言辭懇切,甚至帶著乞求,又透露幾分信誓旦旦。
“師姐,不用了,你只要送我去城主,我要尋他,我想看看他是否安好?!蔽宜坪蹙髲?qiáng),再次拒絕,只想知道城主是否安好。
“安好?你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,你怎么會如此,關(guān)心一個(gè)人?”顧無雙不能理解,幾乎崩潰。
“他是我的故人,師姐,我認(rèn)識他比你早?!蔽艺J(rèn)為顧無雙沒資格,管我。顧無雙沒他重要。我的眼睛也沒他重要。
“即是如此,便遂你的愿”顧無雙也無所謂了,反正這個(gè)小師妹自打上山來,什么時(shí)候不倔?
師姐他好似生氣了,拽著我的衣袖,風(fēng)吹的衣袍作響,一路上她不曾發(fā)一言,
過了很久,風(fēng)不再吹過來,她停下了腳步,
顧無雙,看著眼前幽深晦暗甬道,看了一眼身邊的人,這里絕不簡單,匯聚了如此多的鬼魂,自己還要留著這條命,去幫她尋找一雙合適的眼睛,“我走了,還有事!希望下次能見到活的,師妹哦!”
顧無雙心中有些許暗爽,什么時(shí)候了,竟然也覺得,自己這個(gè)師妹也挺有趣,竟然妄想這座城的主人,會為她出生入死。
我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她與我并無過多交際,能幫我到此,已是仁至義盡。
顧無雙走了。
我試探著往前走動,才發(fā)現(xiàn)腳步踩地的聲音,如此熟悉。
走到盡頭,一張門擋去去路。
我唇角微微向上,手放在門上輕輕一推,門就開了。
我緩緩走入殿內(nèi),
“是她!”
“是她!”
“是她!”
一時(shí)間所有坐佛,鬼魂此起彼伏的驚訝聲紛紛涌入耳中。
我頓感無上榮光,唇角快要咧到耳后根。
不過,“她怎么瞎了眼睛嗎?”
“她眼睛呢?”
“她都瞎了,還能有什么用?”
“那尊沒用的坐佛是不是該坐到最后了?”
隨著一陣大力的涌動,一尊坐佛被推慫過來。
看不到的我,直到空氣流動到眼前,才伸出手去擋,
卸力不及,被推的連退幾步,
接踵而來的是,“果然,她實(shí)力不比從前!”
只有那尊被推過來的坐佛小聲的,“歡迎回來,我的主人。”
我輕巧的越上坐佛,“很開心再次見到你,小鬼!愿意做我的眼睛,重新去最前面嗎?”
我身下的坐佛,聲音透露著激動,“當(dāng)然!”
那便戰(zhàn),所過之處,坐佛上的全都鼻青臉腫。
我心中略有不平,最前的那位置,我站穩(wěn)了,問道,“城主,你可還就坐高位,沒忘了你十里紅妝迎娶的妻吧!”
我心中顫動,因?yàn)槲抑羰瞧桨?,那么他娶我便是另有所圖。
我自然看不到他,但李秸看得到我。
李桔,看著眼前的人,她就坐在那里,微微屈膝坐在坐佛上,披散的青絲,半垂于地,“柳,一刀?”,她微微抬首看向我的方向,可惜,那雙眼睛空洞,流出的血,早已干涸在臉頰,眼中看不到任何東西,怨恨質(zhì)疑殺意都沒有,只有空洞。
心中一陣發(fā)緊,刺痛,滾燙的淚珠從眼底溢出,
她在問他,有沒有忘記他的妻!呵他有什么資格?
“柳一刀,守好你的本分,你不過是,本城主手中一把利刃,如今利刃既已生銹,你還回來做甚?”李桔想,她逃回來了,那人若是知曉,浙涼城看來難逃這一劫,不如讓她離開,總比留在這里給浙涼城陪葬來得好。
心中還在想著,門口傳來一陣騷動,
“城主,北門,已起戰(zhàn)!”來人驚魂未定,眼底恐懼如濃霧籠罩,
李桔,手抓緊座椅,奮然起身,“你們還等什么呢?難不成還等這個(gè)瞎子,幫你們守城?”
眾鬼魂紛紛離場,
我跪坐地上,不曾起身,浙涼城似乎有大戰(zhàn),我走了,我又能去哪里呢!不如留下來看看熱鬧!
李桔“柳一刀,還不走?”
“我也走的話,就沒人效忠你了!”我跪在原地,頭也不抬。飛快說出理由。仿佛這一切都是真的。
“你還真是,我不是放棄你了嗎?不趕緊走,賴在這里,以為我會對你感激幾分嗎?”
“還是,說你在可憐我?機(jī)關(guān)算盡,最后也免不得被屠城?是不是”李桔說到最后,紅了眼。
我勉強(qiáng)勾起唇角,聽著他字字泣血,“怎么?,當(dāng)然不是,我是很真誠的!想留下來幫你啊!”
內(nèi)心卻無比惡心,走到這一步,是我咎由自取。把我當(dāng)傻子,一次一次想騙取我的憐憫之心。
瞧,這不是就又開始了。
李桔,看著跪在面前的瞎子,那就最后一次吧。最后再一次,她既然做不了誘餌。那么屠殺總歸還是有點(diǎn)力氣。
誰見過這么好用的傻子。
李桔緩緩開口,“明日,你先上,城墻,……”
我內(nèi)心,搖頭,嘴角瘋狂上揚(yáng),再也聽不進(jìn)去任何。
如此便送一份大禮。
次日,我站在城墻上,微風(fēng)徐徐襲來,
看不到一切,
只是那邊,傳來,“那是柳一刀?師傅”
“師傅,是誒”
“她當(dāng)年叛出昭山后,再未見蹤跡,沒想到在這兒?!?p> “柳一刀,可真出息!”
“柳一刀,她好像瞎了”
“什么好像,就是瞎了,活該!”
字字句句,追入耳中,絡(luò)繹不絕,
“閉嘴。那是你們師妹!”
是師傅!他還是一如既往,端水。
可惜,我平生最討厭這種人,假惺惺的維護(hù)。等下,打起來,會不會,他是第一個(gè)盯上我頭顱的人?
“咦,不過,大師姐,怎么沒來?”
“怎會讓大師姐知道?”
“她若是知道,我們要攻城掠地,師傅耳朵都會被念起繭子?!?p> “我們大師姐真是人美心善。”
“咳咳,不過,師兄們!那可是柳一刀,拼了命能把昭山上下弟子都揍個(gè)遍的,柳一刀誒!!”
一時(shí)間之間,突然,大家都沉寂下來。
許久,有個(gè)人極不自信的,小聲反駁,“就,會長她志氣?”
師傅出聲,“滿嘴荒唐!那是你們師妹,為師在。她能繼續(xù)站在昭山對面嗎?能打你們嗎?能的話,我第一個(gè)不饒她?!?p> 我嘴角瘋狂上揚(yáng),嘲諷爬滿面龐,
昭山,浙涼城,哪有一個(gè)好東西!
看他們狗咬狗!最好都死掉。我內(nèi)心惡毒的想,
不過,這一切,那個(gè)人沒來嗎?我仔細(xì)聽著那邊的話語,
“那師尊他老人家什么時(shí)候來?!?p> “來了!”
一時(shí)間,浙涼城天空中的云被驅(qū)散,被一只只怪物占據(jù)。
往下壓一分,空氣就稀薄一分,壓的人透不過氣來。
急躁無比。
紛紛催促,“城主,請戰(zhàn)!”
李桔看了一眼,卻發(fā)現(xiàn)我不為所動,
突然意識到,我瞎了。于是走了,他衣袂飄動,帶著淡淡的塵土味,我不是沒有察覺他的意思。
他的手拉了拉我的衣袖,“柳一刀,大家請戰(zhàn),你意下如何?”
我若是沒眼瞎,想必又會動搖。
“戰(zhàn)!”我唇角輕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