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(yī)院的走廊里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而冰冷。
顏贏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，胸口貼著心電監(jiān)護儀的電極片，李哥站在一旁，手里拿著他的手機。
“真沒事？”李哥皺眉，“醫(yī)生都說只是皮外傷了，你還嚇小明干嘛？”
顏贏咧嘴一笑：“誰讓她這幾天都不怎么理我……我就想看看她著不著急。”
李哥無奈地搖頭，撥通了明汐的電話，按顏贏教的說道：“喂，是明汐嗎？顏贏被人打了，現(xiàn)在在醫(yī)院，你趕緊過來一趟吧！”
市政府11樓，明汐正在整理剛才結束的會議資料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，她瞥了一眼來電顯示——顏贏。
她剛接起來，就聽到顏贏同事李哥急促的聲音，明汐的呼吸瞬間停滯。
她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。周圍的同事驚訝地抬頭，卻只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(fā)抖的手指。
“哪家醫(yī)院？”她的聲音出奇地冷靜，可攥著手機的指節(jié)已經(jīng)泛白。
“市一院急診科——”
沒等李哥說完，明汐已經(jīng)沖出了辦公室。電梯遲遲不來，她轉身沖向樓梯間，高跟鞋在臺階上敲出凌亂的聲響。
出租車里，明汐死死盯著前方擁堵的車流。
“師傅，能再快點嗎？”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。
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：“姑娘，這已經(jīng)是最快——”
“我男朋友在醫(yī)院。”明汐打斷他，眼眶通紅，“他可能……可能……”
后半句話哽在喉嚨里，怎么也說不出來。
她顫抖著掏出手機，給領導發(fā)了條語音請假，可手指抖得太厲害，一連按錯了好幾個字。
顏贏為什么不接電話？
傷得有多重？
會不會……
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明汐趕來時，已經(jīng)是下午五點多，急診大廳里的病患個個都戴著口罩，卻依舊嘈雜。
明汐跌跌撞撞地沖進門，目光慌亂地搜尋著顏贏的身影。突然，她的視線定格在走廊盡頭——
一位蓋著白布的病人正被緩緩推出搶救室。
明汐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聲音。
她的雙腿一軟，直接跪坐在地上，喉嚨里擠出一聲破碎的哭喊：“顏贏——！”
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，護士趕緊過來扶她：“女士，您沒事吧？”
明汐死死抓住護士的手，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：“那、那個人……是我男朋友……讓我見他最后一面……”
護士一臉茫然：“?。磕俏皇切墓Ｈナ赖睦先思?，已經(jīng)八十多——”
“明汐?！?p>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側面?zhèn)鱽怼?p> 明汐猛地抬頭，看見顏贏扶著墻，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來。他的嘴唇干澀起皮，臉上卻掛著明媚的笑容。
“你……”明汐的眼淚凝固在臉上。
顏贏走到她面前，彎腰抱住她，聲音里帶著愧疚和心疼：“對不起，我只是想逗逗你……”
明汐愣了兩秒，突然攥緊拳頭，狠狠捶在他背上：“你混蛋！”
顏贏悶哼一聲，卻沒松手，反而抱得更緊：“我錯了，真的錯了……”
明汐的眼淚再次決堤，這次是后怕和憤怒交織的洶涌情緒。她揪住他的衣領，聲音發(fā)抖：“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……我以為……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?！鳖佢A輕輕拍著她的后背，聲音溫柔得不像話，“我以后再也不敢了?！?p>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，急診室的人流開始稀疏。顏贏躺在急診科的病床上，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前因后果。
明汐坐在床邊，臉色依然蒼白，手里卻緊緊握著他的手，像是怕他跑了似的。
“所以你真的沒事？”她再次確認。
“真的只是皮外傷。”顏贏指了指胸口貼的紗布，“連縫針都不用?！?p> 顏贏勾著明汐的小指晃了晃：“我以為你最近都不怎么想理我。”
“所以你就拿命嚇我？”明汐的聲音突然拔高，引得護士站的人紛紛側目。
顏贏撫摸著她的長發(fā)，輕聲道：“別生氣嘛，我沒想到你會這么擔心?！?p> 明汐深吸一口氣，突然俯身抱住他，把臉埋在他頸窩處：“你真的嚇死我了……”
過了一會兒，明汐抬起頭，眼眶還是紅的，“你突然不接電話，我還以為……”
她說不下去了。
顏贏捧起她的臉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：“明汐，我保證，以后不會再開這種玩笑了?！?p> 明汐瞪了他一眼，可眼神已經(jīng)軟了下來：“再有下次，我就把你扔進太平間，讓你裝個夠?！?p> 顏贏忍不住笑了，結果牽動了胸部的淤青，疼得齜牙咧嘴。
明汐又心疼又好笑，重重朝他的臉戳了戳：“活該。”
當晚，顏贏被批準回家休養(yǎng)。
明汐執(zhí)意送他回去，兩人慢慢走在夜色中，影子在地上緊緊相依。
“明汐?！鳖佢A突然停下腳步，“我今天倒下的時候……其實挺害怕的。”
明汐轉頭看他。
“我爸有心臟病，我總擔心自己也會……”他苦笑了一下，“所以當時第一反應是，要是就這么死了，你該怎么辦？”
明汐的鼻子一酸，用力握緊他的手：“不會的?！?p> 顏贏低頭，額頭抵住她的額頭：“嗯，不會的。我還要陪你很久很久?！?p> 夜風拂過，帶著夏季的燥熱。
明汐突然踮起腳尖，在他干裂的嘴角輕輕吻了一下：“這是懲罰，也是承諾?！?p> 顏贏怔了怔，隨即笑得像個孩子：“那我以后要多犯錯?！?p> “想得美！”
快到顏贏家的小區(qū)樓下了，顏贏故意走得很慢，明汐也不催他。經(jīng)過一家還開著門的便利店時，她突然松開手跑進去，出來時拿著兩盒鮮牛奶。
“給你喝，好好補鈣！”
顏贏笑著去接，趁機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。明汐笑著沒罵他肉麻。
“還有這個。”明汐又拿出一件小物品。
“給我唇膏干什么？”顏贏疑惑著抬頭看她。
“你看看你，嘴唇都干成撒哈拉大沙漠了，好好涂上?！泵飨汛礁嗳搅祟佢A褲兜里。
“哎，我覺得唇膏不管用?！鳖佢A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道。
“瞎說，我就用這個，可管用了！”明汐反駁道。
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不如你的嘴唇管用......”顏贏突然深情的看著明汐，給明汐嚇的一激靈。
“你個臭顏贏，你說什么呢！”明汐佯裝生氣要打他，實則臉正在悄悄變微紅。
顏贏立馬裝病號，呻吟道：“不能打，不能打，我是病人，心臟要是在不舒服該怎么辦吶~”
明汐還是象征性的朝著顏贏胳膊上結實的肌肉給了一個小拳拳，“你說你，身上的肌肉也挺唬人的，怎么連一拳都扛不住呀？”
“嘿，他搞偷襲，這誰能受得了！”
“再說了，我身為防疫人員更不能和他一般見識了，不然我有理，也成互毆了！”
顏贏在一旁為自己辯解道。
“好吧，就當你是為防疫負傷的英雄吧，那你明天要去上班嗎？”
“不用，主任批準我回家休息幾天。不過，我不能告訴我爸媽是這個原因，不然他們該擔心了?！鳖佢A拖著疲憊又受傷的身體進入了小區(qū)。
“嗯，那你好好休息?！泵飨吹筋佢A在心臟的位置反復揉了幾下，突然更心疼這個年輕的“防疫小戰(zhàn)士”，因為她曾經(jīng)和他并肩戰(zhàn)斗過，清楚這其中的酸甜苦辣。
“顏贏。”明汐叫住了他，又在顏贏干澀的唇上留下了一絲溫熱。
“你......”有了這個猝不及防的吻，這下輪到顏贏害羞了。